泅渡时间的文字
——简评徐玉才散文集《岁月铮铮》
严格地说,徐玉才的成名之作是他采撷成集的一部《富顺方言》,它已被富顺县选择性地采用为旅游景区招徕客人的墙壁张贴语录。如今,人到富顺西湖景区,或许作家徐玉才的大名仅次于清代县令段玉裁,因为环湖周遭的墙壁宣示的富顺方言,的确比他印制的名片更管用。并且,《富顺方言》还意外地成了徐玉才的敲门砖,中国民间文学协会便因书选人,破格直接吸纳他为会员,连个人申请报告都免了,一部书胜似一篇自荐文字,徐玉才笑了。
若论徐玉才的代表作,社会认同的是《富顺方言》,他自己却老大不情愿,他看重的是散文家的名号,这是他自己特别在乎的。他的第一部散文集《岁月倾城》,书名中透露一个信息,其用意十分明显,美女靠相貌倾城,出动的追随者至少挤满半条街才叫倾城;他徐玉才靠文质倾城,夸他才华横溢的红、蓝颜知己,叽叽咕咕的议论声也应该响动满城。可见,他心机不浅。岂料徐玉才尚不知足,他一不做二不休,很快又推出了第二部散文集《岁月铮铮》,从“倾城”到“铮铮”,二者的变化不难被发现,“铮铮”寓意为人正直,意指名声很好,他似乎对粉丝的要求提高了档次,不止倾慕,还得敬慕。作为文人,他的自豪感已溢于言表。
徐玉才的《岁月铮铮》,划分为《岁月留声……》《岁月轻叹……》《岁月抒怀……》《岁月旅痕……》《岁月书斋……》,请读者注意,书名冠“岁月”,栏目冠“岁月”,这“岁月”二字简直就像“西施”二字,令作者梦魂萦绕。尤其是栏目冠名后面都拖了一个省略号的尾巴,什么意思呢?大概是作者以为收入的文章还远远不够,还意犹未尽,此番多少有些欲说还休却过早打住的无比遗憾。偏爱徐玉才的自贡文豪级的作家李华,在为《岁月铮铮》作序时,就多少有些困惑:“哎,这个徐秀才,怎么硬是左挑右挑抛舍不下‘岁月’二字呢?”
拜读李华的序,琢磨徐玉才的文,我这在大学攻读过政治系(也就是哲学系)的“半壶水”,便从具体到抽象的细想了一番,“岁月”属于时间范畴,似乎作者以为自己很有沧桑感了,读书——教书——到文化馆,他的活动半径不大,阅历范围不宽,空间意识不明显,时间概念便凸显为一座巍峨峻峰,反复俯仰难免就津津乐道,可想而知,应该理解。于是,“岁月”便成了解读徐玉才文本的一把心灵钥匙,尤其是告诉他的崇拜者们,没拿到这把钥匙,就不能打开他的心扉,切记赶快抓到,千万别漠视它啊。徐玉才就像当年站在讲台上一样,操一口字正腔圆的普通话,拿出娓娓动听地给孩子们讲故事的看家本领,写下了一篇篇长短文章。读吧,从《蛰居的时光》《父亲的酒杯》《又见崔健》《写给女儿》《文侠邵光滏》到《富顺方言里的童年游戏》《村上的孤独》《盲者的绿皮火车》《疼痛的细节》等,他像一个江渚渔樵把酒闲吹自己的故事,别人的故事,书中的故事,一切岁月中难以忘怀的印象皆是他纸上书写的素材,它们像作者一棵接一棵栽下的树苗,久而久之不经意便形成了一片茂盛丛林。如今,徐玉才笔底的景观藏也藏不住了,读者见过便立即明白,他为什么会从百年树人的职业转换到昼夜笔耕的职业,他痴迷于文章,并准备把它作为留给下一代的传家宝。富顺文坛已故领袖伍松乔劳心过度猝然长逝后,徐玉才含泪写成洋洋洒洒的万言文章《松乔到哪里去了?》,一时间流传大街小巷,他的粉丝纷纷点赞:徐老师以倾城之才,写成倾城之文,是一篇纪念县域一代文侠伍松乔的至情至性的好文章。伍君地下有知,当庆幸他昔日栽培过的小秀才,而今已大有出息。
徐玉才泅渡时间的所有文字,似乎都是抗拒遗忘的尘世书写,他的文笔已有百炼成精的熟透,一茬一茬不误时节的纸上庄稼不止是年年有收成,简直是天天有收成。他日以继夜地出手不绝,他的万言书不等同于昔日万元户,他不是腰缠万贯的暴发户,是勤奋笔耕、充实头脑的智慧户。徐玉才坐在文化馆的椅子上,成就感高于坐在金锭上的阔老板,他在时间波流中来来去去,精神世界亦是满目风光。
文章写到尾部,笔者突发异想:徐玉才悠悠万事唯此为大的“岁月”至上,时间观念那么强,有一天会不会由一线型变为纵横型,拓展一番写作地带,唤醒自己的空间意识呢?时间和空间构成宇宙,也构成生活,从坐地日行八万里到投步万里看世界,笔下该不该多一片旖旎风景和养眼开阔?也许他会,也许他不会,也许没有“也许”。因为,他对岁月一往情深,早已近乎“妻梅鶴子”的痴迷。书写岁月,徐玉才缘此富足,缘此知足,何劳笔者多此一举的絮叨?
蒋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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