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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川境内的湘方言,主要是明清两代尤其是清朝早期“湖广填四川”人川的湖南籍移民带来的。

据史料看,四川的人口在明末清初时土著不多,例如,据清初合川县的户口统计,全县当时总户数为户,清朝以前的土著为61户,其中土著古户40,明朝以前由外地迁人的4户,明朝时迁入的16户,时间不明的1户。

可见大多数住户都是元末明初和清朝前期移入的。这是四川近几百年人口形成的普遍现象。

湖南籍移民主要也是在明清两代尤其是清朝早期“湖广填四川”时进入四川的,今天四川境内的湘方言也就是这些湘籍移民带来的。

四川地区湘方言分布图(图中黑色三角)

崔荣昌的《四川境内的湘方言》所引56份族谱(共63支)记载,其中4支为明代移来四川,一支移居四川时间不详,其他入川时间为清康熙、雍正和乾隆年间。

从族谱反映出,入川湘籍移民的祖居地包括湖南今属于新湘语区(湘语北片或长益片)的长沙、湘潭、宁乡、衡阳(衡州)、衡山、黔阳、会同等;也包括属于老湘语区的(湘语南片或苕娄片)的湘乡、新化、安化、邵阳(宝庆)、武冈、新宁、祁阳等;还包括属于新老湘语之间的吉溆片的溆浦、沅陵;以及东安、零陵(永州)等邻近四川的地方。

仅从这56份族谱反映的所涉范围看,这些湘籍移民入川后分别落籍于四川的41个县市,分别是:成都、金堂、新都、邛州(邛崃)、巴县、永川、合川、富顺、合江、德阳、广汉、中江、什邡、绵州(绵阳)、遂宁、蓬溪、内江、乐至、安岳、简阳、仁寿、丹稜、垫江、万县、开县、梁山(梁平)、南充、间中、仪陇、南部、营山、蓬州(蓬安)、广安、岳池、定远(武胜)、达县、开江、南江、大竹、渠县、邻水。

从族谱看,移民四川的湖南零陵籍移民比例较大,例如在63支中,湖南零陵籍移民就有18支。今仪陇,达县和开江各地的“永州腔”,是保存较好的湘语之一,这应该与移民人数较多,比较集中,占据区域较广有关系。

这56份族谱虽然不能全面反映湘籍移民入川落业的完整情况,但是仍可以让人们大概了解湘方言生根四川的缘由。当然历史的变迁使得湘方言不一定都在当初湘籍移民落业的地方得以保留。

根据始自20世纪80年代直至近年的调查,发现湘方言在江油、安县、绵阳、绵竹、三台、德阳、广汉、什邡、中江、金堂、简阳、仁寿、乐至、安岳、资阳、资中、威远、内江、隆昌、宜宾、南溪、纳溪、合江、古蔺、雅安、荣昌、永川、大足、潼南、遂宁、蓬溪、南充、仪陇、南部、西充、营山、蓬安、广安、邻水、达州、开江、开县、梁平、犍为、天全等县市均有分布。

湘籍移民入川的时间比较早,他们大多是因为躲避兵患,灾荒才来四川的,入川后祖祖辈辈居住在远离城市的边远山区和丘陵地区,这使得他们的湘语特点能保留到今天。

来自不同湘语区的湘籍移民一股聚族而居,由于湘语自身的差异,在四川境内形成了分散的星星点点、大大小小的湘方官岛,

不同湘语区的湘籍移民带来了不同的湘方言,今天四川境内有关湘方言的名目众多,例如:老湖广、辰州腔、永州腔、安化腔、靖州腔、长沙话、邵阳话、麻阳话、沅州话等等,这些不同名目大致反映了四川湘语形成的不同来源。

例如营山的“安化腔”是由湖南省安化县入川的移民流传下来的,其在营山的聚居地也被命名为安化乡。据营山石垮村严姓家族之《严氏续修族谱》(光绪十七年),严姓原籍湖南安化温塘,来营山已经多年,而今天湖南温塘的严氏家族也持有相同版本的《严氏续修族谱》。除“老湖广”外,上述其他四川湘语名称也都得名于湘籍移民原籍所属县名或府名。

这些不同的名目也反映了几百年后已经在周围四川方言影响下发生了变化的不同湘语的底层。例如今天四川新派湘语中的“靖州腔”,古全浊声母清化,一般读不送气音,与今湖南湘语长益片的特点相一致;但是其中的一些使用频率不高的古全浊声母字又依“平送仄不送”的规律变化,表现出了和四川方言一致的特点。

四川湘语名称中的“老湖广”是说四川方言的人对湘方言的统称,还有“死湖广”“宝老倌话”“苕腔”等多种名称。“老湖广”包含不同来源地的湘方言,例如中江的“老湖广”就至少有来自湖南零陵县(永州府)、邵阳县(宝庆府)、新宁县(宝庆府)和麻阳县(辰州府)等地的湘语。

上述不同名目的四川湘方言大致依据今天湖南新老湘语的基本语音特征分为老派湘语和新派湘语两派。

老派湘语包括老湖广(死湖广、宝老信话、苕腔)、永州腔、安化腔、麻阳话、辰州腔、宝老信话、邵阳话等。

新派湘语包括长沙话、靖州腔、沅州话等。从使用人数和地域分布来看,以老派湘语为主,新派次之。

四川的老派湘语、新派湘语的分布情况如下:

老派湘语中的“老湖广”分布的地域最广,使用的人数最多,比较集中的地区有两个:一是分布于沱江流域中上游的中江、金堂、简阳和乐至四地连成一片的浅丘地带;二是分布于安岳、乐至、资阳及资中相连的浅丘地带。

老派湘语的“永州腔”主要分布于仪陇、达县、开江、广安、邻水,隆昌等地也有分布。老派湘语中的“安化腔”集中在营山县。

新派湘语中的“长沙话”集中在达县、开江、开县和梁平,以达县安仁为中心。“靖州腔”一是分布于南充高坪区的长乐、南江、隆兴、斑竹、胜关、鄢家、皇溪等乡镇和紧邻的广安岳池县的黄龙、高升、双鄢、高桥、东板、长田、顾县、观桥、石城、苟角、玉峰等乡镇等连成一片的地区;二是分布于乐至县中部一带。“沅州话”主要分布在蓬安县的龙蚕、天成、兴旺、凤石等乡的部分村社。

湘方言分布特点

分布于四川境内的湘方言,有的是整片都说湘方言,如金堂、简阳、乐至、中江四地相连的地区都是老湘语区,中江县大部份地区都说老湘语。

有的是分散开来的一个个湘方言孤岛,例如营山的“安化腔”、达县的“长沙话”“永州腔”。

有的地方可能老派和新派相邻而并存,例如达县的“长沙话”“永州腔”“麻阳话”并存,乐至的“老湖广”与“靖州腔”并存。

有的湘语点可能新老湘语的底层均有,如达县新胜的“长沙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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